你做女儿的人,在爹娘面前的日子短,你就更应该孝顺,不该一点儿不明白,终日里总是这样哭哭闹闹的。我问你,假如把你爹吵出个三长两短来了,我们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你看怎得了?”春华道:“婆婆,你可不要把这个大题目来压我呀,我怎受得了呢?既是我在家里,会把爹爹气坏,那就把我送走得了。”姚老太太道:“把你送走?把你送到哪里去?”春华道:“婆婆,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有明知故问呢?你们早已有了这样一条妙计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她说到这里,脸上的泪痕,已经是完全干了,走下床来,看着脸盆架子上,还有大半盆冷水,这就把手巾揉搓着,洗了一把冷水脸。而且在小梳妆盒子里,取出一把小木梳来,从从容容地拢着头发。似乎对于问的这一句话,并不怎样看重。姚老太太还坐在床沿上呢,手扶了拐棍,向她很注意地看着,因问道:“你在哪里听到这种话?”春华将头发拢清了,斟了一杯茶,坐在姚老太太对面椅子上,慢慢地呷着,淡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家算计着我,我又不在十万八千里路以外,天天在一处混,言前语后的,我就听不到一些消息吗?”姚老太太道:“你这孩子说话,就是讲这一门子矫理。把女儿送到婆家去,这是做爹娘应当做的事,怎么说是算计你?”春华道:“哦!我现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