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一切仿佛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当初希腊有七个城市声称是荷马的出生之地,都想争到这份殊荣。虽然贾斯珀·吉本斯的出生地大家都知道是沃尔索尔?,但是却有比七多一倍数量的评论家声称是自己发现了吉本斯。一些著名的文学评论家二十年来一直在周刊上互相吹捧对方的作品,如今却为此吵得不可开交,彼此在文学协会见面时都不理不睬。上流社会在确认这位诗人方面也一点都不怠慢。守寡的公爵夫人、内阁大臣的夫人以及孀居的主教太太都纷纷邀请他去参加午宴和茶会。据说哈里森·安斯沃思?是头一个平等地参加各种社交活动的英国文人(我有时纳闷为什么没有哪个有魄力的出版商因而考虑出版他的全集);可是我相信贾斯珀·吉本斯是头一个让自己的名字印在家庭招待会的请柬下面用以招揽来客的诗人,而他也确实像一个歌剧演员或一个口技艺人一样富有吸引力。
在这种情况下,巴顿·特拉福德太太无法一开始就占据有利的地位。她只好在公开的市场上做这笔买卖。我不知道她采用了什么惊人的策略,施展了什么神奇的手腕,表现了什么样的体贴关怀和细腻的同情,说了什么故作娴雅的好听的言辞;我只能从旁猜测,表示钦佩。她总算把贾斯珀·吉本斯骗到手了。没过多久,他就完全被控制在她柔软的手中。她干得实在漂亮。她把他请来吃饭,让他会见合适的人。她举行家庭招待会,请他为在座的英国社会最显赫的人物朗诵他的诗歌;她把他介绍给著名的演员,这些演员请他为他们写剧本;她设法使他的诗歌只刊登在合适的刊物上;她出面去和出版商谈判,她为他所签订的合同会使内阁大臣都感到吃惊。她小心提防,要他只接受她同意的邀请;她甚至把他和他那一起幸福生活了十年的妻子拆开,因为她觉得一个诗人要完全忠实于自己和他的艺术就绝不该受到家庭的拖累。如果事情全盘失败的话,巴顿·特拉福德太太只要愿意,完全可以声称自己为他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