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台柱子
还未等我惊叫出声,眼前的白衣女鬼瞬间伸出鬼爪,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然而就在这时,我胸前佩戴的将神牌乃是隔着一层衣服,轰然迸发出一抹淡淡的金光,将鬼爪震退开去! “啊!” 白衣女鬼惨叫一声,眨眼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坡之上,且浑身颤抖着,那手臂位置,正不断的冒着白烟。 我急忙拿出将神牌,急急的护在胸前。 但见我手中的将神牌,白衣女鬼顿时面露惊恐之色,却是再也不敢向前一步。 “我身上有将神牌庇护,你就算一直缠着我,也害不了我,甚至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何必苦苦纠缠?” 我强行镇定下来,且用颤抖的声音,大声的叫道。 哪知我的话刚说完,却是听到那白衣女鬼传来一道道嘤嘤哭泣声,哭声十分的悲凉,不断的回荡在山道之上。 此刻,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赶忙向着戏班子的方向,蹑手蹑脚的挪着脚步。直至绕开了白衣女鬼所在的山坡,瞬间撒丫子就跑! 一路跑到戏台跟前,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此刻脚下一滑,顿时摔了个狗吃屎…… 恰在此刻,只见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伸过来。我顿时惊慌的大叫道:“不要再缠着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七谷!是我刘班头儿!” 刘班头儿苍老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朵。 我赶忙抬起头,只见刘班头儿正关切的望着我,看到刘班头儿,我不禁鼻子一酸,差点哭出声来。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可怕了,实在是我心底深处的阴影! “七谷别怕,有我在呢!快随我进去!” 刘班头儿忙把我搀扶起来,并带着我进了戏棚下面。 这里有着一个个小隔间,戏班子里的人就是在这里面休息。刘班头儿带我来的,是一间大通铺,那些个武生和唢呐都在这里面休息。只有台柱子罗芳芳单独住一个隔间,难怪先前他们要让我和落芳芳住在一起,敢情也是为了照顾我。 “七谷,你怎么才回来啊?” 此刻,躺在大通铺上的常六一尥蹶子爬了起来,关切的向我问道。 “你们几个还好意思说,我让你们护送七谷,你们倒好,遇到了脏东西就自顾自的跑回来,把七谷一个人丢在后面不管不顾。好在七谷没出什么事,万一出了什么事,这次我们恐怕连茶水钱都要不下来。七谷和李道长都是吕拾遗老先生请来的贵客,而我们这次的东家正是吕拾遗老先生,难道这点道理你们都不懂吗?” 刘班头儿一听到常六的话,顿时来了火气,当即向常六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 “是是,当时也是慌了神,都是我太着急了,竟然把七谷给忘在了后面!” 常六一脸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继而苦笑着向我说道:“七谷,对不住啊!都是兄弟们被吓破了胆,一时情急就斗跑了,所以就……” “没事的常六哥,都是我跑得太慢了,所以才到现在赶回来!” 我生怕刘班头儿处罚常六,赶忙向着常六说了几句好话。 听了我的话,刘班头儿方才熄灭了几分怒火,继而带着我来到角落里,而角落里则是一个供奉着神像的神案。 刘班头儿颤颤巍巍的拿起三炷清香点燃,继而恭敬的拜了拜,说道:“七谷,你也来拜拜,祈求祖师爷保佑吧!” 闻言,我先是按照刘班头儿的交代,向着神像拜了拜,继而抬起头看了看,道:“刘爷爷,你们戏班子供奉的祖师是谁啊?” “此乃明皇祖师,我们戏班子能够安安生生的没出什么大事,也是有赖祖师爷的庇护啊!” 刘班头儿说着,赶忙又拜了拜,如此方才安心的转回身,又说道:“看来你今晚是回不去了,不如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对于刘班头儿的话,我自是没有什么反驳的意思。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我六神无主,纵然师父明天打我一顿,我恐怕也无法尽快的赶回去了。 或许是为了表达歉意,常六把自己的铺位让给了我,自己贴在一旁重新铺了一张被褥躺下。 刘班头儿见我们都已经躺下,便提着油灯走了出去。 见刘班头儿离开,众人立时抬起头,相互低语起来。而一旁的常六则是长长的松了口气,道:“七谷,刚才真的是多谢你了,谢谢你在刘班头儿的面前为我开脱的那几句话!” “刘班头儿通常都是怎么处罚你们的?” 我好奇的问道。 “扣钱呗!他年纪大了,也打不动也骂不动,只能用扣钱的法子来管束我们。不过这招倒是好使,辛辛苦苦一个月,结果月钱全被扣了,你说闹心不闹心?” 常六苦笑着向我解释道。 “难怪你们这么怕刘班头儿,对了,你们为什么叫那个白衣女鬼为九月红啊?” “嘘!” “嘘!” 哪知我的话音还未落下,一旁的几个人纷纷伸出手指,作出了一个个噤声的手势。 “七谷啊,在这里千万不要提九……总之不要提那个名字,一提就来啊!” 常六苦着脸向我解释道。“那个名字是提不得的,我们通常都是叫香香姐,香香姐是我们自己给她取的名字,所以没事!” “常六哥,这个香香姐到底是什么来历?她为什么会变成那个东西?而且,她又为什么这么凶呢?” 我错愕的向常六问道。 “这事儿,你算是问对人了。他们几个都还没有我知道的多,要说这个香香姐,那倒也算是一个奇女子。但你不要多想,她并不是我们剧团的,而是当年凤来剧团的顶梁柱,当家花旦!” 常六一脸认真的向我解释,而周边躺着的几个人,也纷纷围了上来,聚精会神的听常六摆霍。 听常六长篇大论的一说,原来这个香香姐,曾是当地有名的大剧团凤来剧团的台柱子。她的艺名是在她十三岁九月的时候得到的,因为九月唱红,所以改艺名为九月红。 相比之下,比起各地较为出名的七岁红八岁红,九月红算是红得比较晚的,十三岁红。但自从九月红红了以后,却是真正的大红大紫,连续五年的时间,都难以有人超越她的名头。 随之而来的,便是凤来剧团的大名响彻巴蜀一带。说到这里,便不得不提一提落芳芳,只因这件事,和落芳芳也有几分关系。 或许是九月红红的太久,戏迷们也有些审美疲劳,故而年轻的落芳芳凭借一折《屏山会》也顺势翻红。 常六说到这里,立时压低声音,又说道:“据说那个香香姐比落芳芳大了好几岁,而当落芳芳成年之时,香香姐已经二十好几的人了。可是香香姐就是看上了这么一个俊俏后生,非要委身于他。” “那落芳芳怎么又辗转来到了吉祥剧团?” 我忍不住插话道。 “别急,听我慢慢说!” 常六清了清嗓子,急忙又说道:“据听说,当时落芳芳正值红极一时,也没有想着成家,可是香香姐就不同了,二十好几的女人,如果再不嫁出去,指定就难搞喽!但对于香香姐的追求,落芳芳也不敢明着拒绝,毕竟人家香香姐论资历论名气,也都不输给落芳芳。可是暗地里,落芳芳却是不断的婉言谢绝!” “虽然年轻人谈恋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这两位却不是普普通通的人,而且世上更是没有不透风的墙。香香姐屈尊降贵的追求落芳芳,一来二去的没有个结果,难免引起诸多的闲言碎语。如此,香香姐的名声便受到了影响,更是让香香姐丢了不少面子!” 常六轻叹一声,道:“要说香香姐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可咱们这位芳哥偏偏不给人家面子,谁有办法?要说这男女之情,成了便是大好事,可是一再追求而不得,逐渐的便是让香香姐失去的耐性,甚至有些精神失常。最终……” “最终怎么了?” 一旁的老十忍不住追问。 “最终一把火,把房子都给烧了。香香姐在房子里威胁咱们芳哥,如果不答应她,就一起同归于尽。然而芳哥命大,死活还是逃了出来,而香香姐,却是带着一片痴情,葬身火海了!” 常六说到最后,却是再次摇头道:“从那以后,芳哥便不敢在凤来剧团待下去了,而别的大剧团因为一直受到凤来剧团的打压,而拒绝向芳哥抛出橄榄枝。最后芳哥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幸亏刘班头儿收留了他。但是因为香香姐的死,让许多人恨透了芳哥,而芳哥的名气也大不如从前了。现如今,芳哥连咱们吉祥剧团的台柱子小凤仙都不如!” “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芳哥再不行,也比咱们几个行。不然人家怎么能睡单间?而咱们却只能睡大通铺?” 老十等人纷纷感叹道。 “现如今,芳哥都快三十岁了,连个恋爱都不敢谈。大伙儿都知道他喜欢小凤仙,可是他又不说,人家小凤仙才不会像香香姐那样低三下四的求人呢!” 常六一脸无奈的挑了挑眉头,随即便是叹了一口气。“可怜的香香姐死了以后,也还是忘不了芳哥,芳哥自从来到咱们吉祥剧团,咱们吉祥剧团便一直被闹腾得鸡犬不宁。好在刘班头儿会点门道,这么几年,也算平安的渡过了!” 正说着,忽然间,只见听到外面的木板门被一股狂风吹得“哒哒”作响,而外面的天色更是昏暗的一片,像是要下暴雨了一样。 看着这种场景,常六急忙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赶紧睡觉,随即抓起被褥蒙住了头,不再多说一个字。